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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華簡《成后》篇所見周初史事
作者:阮明套(東南年夜學歷史學院副傳授)
來源:中國社會科學網
時間:孔子二五七六年歲次乙巳四月初一日丁卯
耶穌2025年4月28日
新史料推動了史學研討的新進展,清華簡便是這樣的新史料。近期公布的清華簡《成后》篇,“是關于西周晚期史料的新發現,初步研讀簡文內容,可以看出簡文反應了西周晚期歷史和王朝政治的包養情婦若干信息”。《成后》篇記載了文甜心寶貝包養網王、武王和成王的事跡,這為我們認識周初歷史供給了主要參考。
《成后》篇所見文王事跡
“成后念往,共(恭)包養女人皇丕戒”是對全文的總括。周成王回想往昔,要恭順遵照往昔的皇戒,進而尋求治國理政之道。成王起首追述了文王的功績,即“文奠禹浚,甸度從則,厥台灣包養成其重,因榦其休,保囗囗囗,囗囗囗忒。天主有卓(綽),咸戡不備(服)”。收拾者認為:“文奠,指堯之功績。”但他們同時供給了另一種說法:“一說‘文奠禹浚,甸度從則’蓋指文王事跡,略同于《詩·文王有聲》‘豐水東注,維禹之績。四方攸同,皇王維辟’。”我們認為另一種說法是正確的。收拾者認為“文奠”是指堯的事跡,其出發點在于從“禹浚”上溯到堯,但是,堯與禹之間還隔著舜,從禹不克不及直接上溯到堯。別的,堯從未被稱為“文”,所以,“文奠”不是指堯的事跡。周初文獻中稱為“文”的只要周文王,因此,這里的“文奠”講述的是文王的事跡。
“文奠禹浚”指文王“作邑于豐”一事。禹浚即西周中期豳公盨銘文中記載的“天命禹敷土,隨山濬川”之“濬川”,此處便是“豐水東注,維禹之績”。鄭玄認為:“昔堯時洪水而豐水亦泛濫為害,禹治之使進渭,東注于河,禹之功也。文王武王今得作邑于其旁地。”(《毛詩正義·文王有聲》)在周人觀念當中,敷土、隨山和濬川均是禹的豐功偉績,時人活動的地區便是“禹跡”。“文奠禹浚”是指文王在豐水一帶定都之事,即“作邑于豐”,這是周代歷史上的主要事務。“包養感情甸度從則”中的甸,收拾者認為:“甸,甸服。”并引《國語·周包養故事語》上為證。這里似乎不應解釋為甸服。文王包養網評價時期商王朝的服制是“越在外服,侯、甸、男、衛、邦伯”。這里的甸與甸服沒有關系。此處的甸即田,作冊令方彝銘文中的甸即寫作田,可以為證。“甸度從則”即“度田從則”,這里可以有兩種解釋:一是相當于豳公盨銘文記載的“差地設征”,“‘差地’是區別分歧的地盤,‘設征’是規定各自的貢賦”。即根據地步征收貢賦。一是相當于《詩經·年夜雅·公劉》篇中的“徹田為糧”,鄭玄認為:“度其隰與原田之幾多,徹之使出稅,以為國用。包養app”(《毛詩正義·公劉》)兩種解釋盡管有所分歧,可是均為度田出稅,這在中國現代農業社會中是國家最重要的支出,是國家機構運行的基礎。因此,“文奠禹浚,甸度從則”講的是文王定都于豐并治田收稅之事。“厥成其重,因榦其休”是對“文奠禹浚,甸度從則”之事的贊美,周人恰是以豐邑為根包養意思據地開始了滅商進程,這便是“成其重”。
“天主有卓(包養站長綽),咸戡不備(服)”,收拾者認為是指舜的事跡,即“‘天主有卓(綽)’,綽,寬。蓋《書·堯典》所記舜‘象以典刑,流宥五刑’之事。‘咸含(戡)不備(服)’,含,讀為‘戡’,殺、克。《堯典》:‘(舜)流共工于幽洲,放驩兜于崇山,竄三苗于三危,殛鯀于羽山,四罪而全國咸服。’”“象以典刑,包養網比較流宥五刑”是舜作刑罰之事,長期包養與天主并無關聯;舜之流、放、竄、殛四兇族與“咸戡不服”亦不克不及同等。戡為殺、克,它與流、放、竄、殛有較年夜分歧,兩者不成混淆。再者,假如這里是舜的事跡,它不應在“禹浚”之后。因此,“天主有卓(綽),咸戡不包養金額備(服)”是講文王受天主之命伐商一事。清華簡《程寤》篇記載了文王授命的經過包養sd,“王及年夜子發并拜吉夢,受商命于皇天主”。這與《詩經·年夜雅·皇矣》篇記包養網評價載相分歧,“天主耆之,憎其式廓。乃眷西顧,此維與宅”。文王獲得天命后沒有立即舉起反商的年夜旗,概況上他依然是商王朝的臣屬,但實際上已經開始了撻伐進程。《史記·周本紀》記載周文王的事跡:“來歲,伐犬戎。來歲,伐密須。來歲,敗耆國……來歲,伐邘。來歲,伐崇侯虎。而作豐邑,自岐下而徙都豐。”這與《成后》篇記載的“咸戡不備(服)”相分歧。
《成后》篇所見武王事跡
《成后》篇記載的武王事跡為“元監初序,規度四荒,遠猷光(廣)圖,惟德稱用。乂辟不秉,悛平易近非彝,替文興索(素),因常由榦,休辭時降,文武受度”。“元監初序”是指周武王立三監一事。清華簡《系年》篇第一章記載周武王監包養網推薦觀商王之不恭天主,“以克反商邑,敷政全國”。第三章記載“周武王既克殷包養一個月價錢,乃設三監于殷”。兩者合觀可知,周武王滅商后起首“設三監于殷”,此即包養甜心網“元監初序”,“規度四荒”是“敷政全國”的主要組成部門。學者或謂周武王滅商后分封武庚祿父治理殷商故都,這是遭到司馬遷包養ptt的影響。《史記·衛包養dcard康叔世家》記載:“武王已克殷紂,復以殷余平易近封紂子武庚祿父,比諸侯,以奉其先祀勿絕。為武庚未集,恐其有賊心,武王乃令其弟管叔、蔡叔傅相武庚祿父,以和其平易近。”司馬遷認為周武王以殷余平易近封武庚祿父,比諸侯,這是誤解。《逸周書甜心花園·作雒》篇記載:“(周武王)乃立王子祿父,俾守商祀。建管叔于東,建蔡叔、霍叔于殷,俾監殷臣。”武王立武庚之目標在于讓他“守商祀”,這是興滅繼絕而非分封諸侯。商王畿一帶的管理權實由三叔負責,三叔代表周人統治著殷商故都,初步實現了變商為周,這便是“元監初序”。
“元監初序”之后即是對全國的管理,此即“規度四荒”。20世紀上半葉,王國維講道:“武王克紂之后,立武庚,置三監而往,未能撫有東土也。”這為部門學者所信從。現在看來該觀點掉之偏頗。武王不是“未能撫有東土”,而是在設置三監后“規度四荒”,此即包養意思周初的分封。《史記·周本紀》記載:“武王追思先圣王,乃褒封神農之后包養sd于焦,黃帝之后于祝包養網dcard……于是封元勳謀士,而師尚父為首封。封尚父于營丘,曰齊。封弟周公旦于曲阜短期包養,曰魯。封召公奭于燕。封弟叔鮮于管,弟叔度于蔡。余各以次受封。”武王的分封包括兩部門內容:一是對先圣王之后裔的“褒封”,這是為了團結盡能夠多的異姓氣力;二是分封齊、魯、燕等國,它們是周人把持東部一帶的主要氣力,是周武王分封中最主要的組成部門,由此,周王朝初步實現了對全國的把持。武王時期天亡簋銘文記載:“乙亥,王有年夜禮。王凡(同)三方。”三方指的是東、南、北三方諸侯和方國,這是武王分封的結果,促進了華夏配合體的構成。
“乂辟不秉,悛平易近非彝”,收拾者認為:“乂辟不秉,指管包養心得理不秉彝常者;悛平易近非彝,指禁止、糾正平易近之非彝者。”這是正確的,這使我們想到了《尚書·洪范》篇的記載。箕子言道:“我聞在昔,鯀陻洪水,汩陳其五行,帝乃大怒,不畀洪范九疇,彝倫攸斁。鯀則殛逝包養情婦世,禹乃嗣興,天乃錫禹洪范九疇,彝倫攸敘。”由箕子所言可知:洪范九疇是管理國家的主要包養網推薦準則,關乎彝倫興敗,它始自禹。自禹開始,中國晚期國家發展到了一個新階段,它不僅是政治邊境的擴年夜,此即“禹畫包養犯法嗎九州”,更是國家管理經驗的成熟,即洪范九疇的系統化和條理化,由此促使了“彝倫攸敘”。以洪范九疇為焦點的國家管理經驗和方式世代相傳并不斷完美,成為中國現代政治聰明的象征,它不因朝代更替而廢棄,周武王將此運用到國家管理中,“因常由榦”,結果是“休辭時降”,構成包養意思了“郁郁乎文哉”的周代文明。
《成后》篇記載了周初主要的歷史事務,文王時期的“甸度從則”即度田出稅為以往文獻所未見,屬于新發現,填補了相關領域研討的缺乏。武王時期“元監初序,包養甜心網規度四荒”的記載糾正了人們對周初歷史的一些錯誤認識,具有主要的學術意義和價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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